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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光刚漫过窗棂时,我总爱蹲在阳台看那盆金桂。夏末以为它经不住暴雨冲刷,叶片蔫得像打皱的宣纸,如今竟在枝桠间缀满米粒大的花苞,香得能沁入骨髓里。风从纱窗缝钻进来,带着楼下银杏的清苦,逗得花苞轻轻颤,倒像是秋天在枝头捻着指写诗。原来生命从不是一条直线的坦途,那些看似萎靡的蛰伏,不过是为了在某个清晨,攒足力气释放积攒的芬芳 —— 人生的希望,也常藏在 “以为熬不过去” 的下一秒。 楼下的老人们又搬出了藤椅。张奶奶的毛线针勾得慢悠悠,线团上的驼色羊绒暖融融,却仍跟着风的节奏起伏。李爷爷在石桌上摆开围棋,棋子落得沉稳,惊飞了趴在菊花上的蜜蜂,那金黄的翅尖掠过我垂在阳台的常春藤,留下细碎的颤动。常春藤的卷须在风里荡来荡去,像一群执着的行者伸出手,要去挽住天上的流云。他们总说 “秋日宜静养”,此刻才懂,所谓从容,原是把岁月的风霜,都酿成了闲看叶落归根的淡然,人生的滋味,从来不在追跑的慌张里,而在驻足的清欢中。 正午的阳光暖得正好时,我会去巷口的杂货店买糖炒栗子。老板娘总笑着多套一个纸袋,说 “烫手,小心拿”。货架上的爬山虎爬得老高,叶片上的光斑被阳光照得透亮,像撒了一地碎金。穿校服的孩子们追着跑过,书包上的校徽闪闪发亮,惊起墙角的灰雀,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墙头的月季,把几片残存的花瓣抖落在青石板上。这不经意的善意与蓬勃的朝气,多像人生路上的微光 —— 不是所有温暖都声势浩大,也不是所有成长都惊心动魄,那些细碎的给予与奔跑,早已悄悄拼凑出生活最动人的模样。 傍晚的风最是清冽。我常坐在河堤的长椅上,看夕阳把河水染成琥珀色。钓鱼的大叔收起鱼竿,鱼篓里的鲫鱼静卧着,沾湿的水草挂在他的草帽上。放学的女孩蹲在草丛边,小心翼翼地把一片枫叶夹进笔记本,轻声说 “留着做书签呀”。风拂过她的马尾辫,也拂过岸边的荻花,沙沙声里,藏着整个秋天的秘密。大叔说 “钓的是闲情,不是鱼”,女孩说 “它也藏着时光呢”,原来人生的智慧从不在得失之间,而是懂得在奔波里留一份闲心,在渺小中存一份共情。 其实美好从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奇迹。是金桂冲破蔫叶的勇气,是老人们棋盘上的闲趣,是栗子壳裂开时的脆响,是枫叶飘落肩头的轻盈。这些细碎的光芒像星星,缀满生活的夜空,只要你愿意抬头,总能看见一片璀璨。而那些迎面而来的风,全是秋天写满希望的诗行 —— 人生或许时有寒雨,常有平凡,但只要用心捡拾这些细碎的温暖与力量,每一步前行,都在奔赴属于自己的金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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