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的远方
来源:水电十二局 作者:何霞 时间:2021-08-23 字体:[ ]

五月的天空,微雨。我走进了新安江梅坪村的凤凰山。当满山遍野的绿色撞进我的眼睛,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我像是回到了远方的家。

多年不曾走过山路的我,在这雨后有些泥泞的山路上雀跃起来。我想我的步伐是飘逸的,太熟悉了,仿佛一直不曾离开。山,调动了我所有的热情,一路张望,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找更多记忆中的画面。

一株熟悉的草,一颗眼熟的树,一片树叶,还有一枚没有成熟的野果,甚至这样的山路弯弯。“哎,这个我老家也有。啊,这个我小时候见过。”一路上都是我的惊呼。在雨的润泽下,山色青翠欲滴,有山雾兜头兜脸地扑过来,驱散了爬山的燥热。

山看不到头,在这样的山路上,我像是回到了从前。从前我住一个小小的村庄里。村庄依山而建,面向河流,四周青山环绕。灰墙青瓦的房屋连成一片,一眼望不到头。那里啊,有古树傲然,有竹林清幽,有池塘清浅。在我往后的时光,我一直觉得,村庄就应该是这样。当夕阳西下,袅袅炊烟升起,呼儿唤女声响起,夜幕下,家家灯火通明,哪里都不及村庄的人间烟火,夜色安宁。

像歌里唱的那样,那时候天总是很蓝,日子过得太慢。忙碌都是大人,孩子总有大把大把时间。从春天开始,我们去山上采蘑菇,拔竹笋,捡柴火,摘野果;去河边打猪草,捞鱼虾,抓螃蟹。我们走遍了屋前的河流,屋后的青山。

我的家乡盛产茶叶,安徽茗茶之一——黄芽。因老家是山区,温度微低,春茶略晚。当春茶开始上市的时候,山里便热闹起来。村里的茶地大多集中,在山林里一片一片的。采摘的时候一家老少齐上阵,茶园里容纳半个村庄的人,热闹极了。等到天气越来越暖,映山红开得灿烂夺目,山里的兰花也争相怒放。空气里弥漫着馥郁的香气,那是自然的味道。“半山拢翠半山香,云里飘着茶姑娘。一芽一叶殷勤看,一掐一折采摘忙。”

在茶叶生长着最旺的时候,无论天晴还是下雨,茶园里都会有人。那些年,茶,是家里最大的经济来源。那些夏天,母亲的汗水洒满了通往茶园的每一条小路。把每茶树的一芽每一叶都浸润出了清冽甘甜的味道。只是这样的茶香,父亲母亲从来舍不得享受,除了留一点点待客的黄芽,自家喝的茶叶都是“尾茶”,大枝大叶,制作手法粗狂,泡之,茶汤金黄显褐,久泡色红,谓之“黄大茶”。

如今每年茶季,父亲母亲还是去采茶,一部分卖,一部分自己喝。我早些年在外工作,每年都会拿到他们给准备的黄芽。他们自己炒制的,汤色黄绿,清澈明亮,茶香回甘。纵使我极少喝茶,对家乡的黄芽还是很喜欢的。就算泡来闻闻香气,也让人舒畅。过往的岁月仿佛就在袅袅的香气中一一浮现。

我们的童年,处于物资匮乏的年代,好在总能从大山里找到甜蜜的滋味。从春天开始,不管是“三月露豆四月籽,大麦萢,小麦萢,茶萢,山楂,毛栗子”,在山上总能收获满满的香甜。而这种甜,在那个时候,慰藉了我们整个童年。山从来不吝啬它的馈赠,让我们从山里收获了生活的底气。

雨依旧继续,我没有减缓登山的速度。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,有着曲径通幽的意境。我一路行走一路回忆,偶尔回望,山雾缭绕,远处迷迷茫茫。我知道,那是山,连绵不断。一路上,在同行老师的介绍下见识到了很多植物和药材,诸如金刚刺、野百合等。山还是原来那样,从古至今都给人类提供丰富的资源,用给予深刻地诠释了“绿水青山,就是金山银山”这句话。登上山顶,细雨纷纷洒洒,显得山居清雅。院子里一颗李树亭亭,青翠的果实挂满了枝头,让人感受到整座山的丰盈。

午后,我们下山到达梅坪村,云收雨歇,空气微凉清新。村庄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干净。道路宽阔,绿化带遍是花草树木。抬头可见山,还有江水环绕,远处的房屋错落有致。当走近看清这里的住房的时候,跟朋友俩不由得大呼,好想在住在这里呀!房子是独立小别墅,院子里种着花草,环境优美,清幽宁静,还远离城市的喧嚣。真好!我心里感叹。我的家乡亦是如此。几年前新农村建设开始,村里的房子重新修建了,都是自带院子的小楼。改变了从前的灰墙青瓦,变成了白墙红瓦,称着那郁郁葱葱的山林,又是一副美景。那一刻,两地的风景在我心里转换着,都是满满的欢喜。当夜幕降临的时候,我们踏上归途。渐渐远离了那样的清幽宁静,使向霓虹闪烁,车水马龙的城区。

小时候,我曾经幻想过山的远方,那一定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。后来我就走进这个山外的世界,这个世界有色彩斑斓,有江河锦绣,有人情冷暖,有变化万千,亦有山峦叠翠。只是此后,故乡成了山的远方。而我,亦不会远离,依旧在翠色山峦里幽居,任它连绵,只到远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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