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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的“人世间”
来源:水电四局国际公司 作者:乔月月 时间:2022-05-12 字体:[ ]

在同龄人眼里,母亲是不幸的。照着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旧俗,20岁的母亲嫁给了父亲。在她24岁那年,父亲积劳成疾患癌离世,留给母亲的是3岁的我、襁褓中的妹妹、肚子里的弟弟,还有刚掘挖成型的三孔窑洞。父亲的撒手人寰让母亲猝不及防。自此,母亲成了村里村外茶余饭后的谈资,在他们看来母亲是个可怜人儿。这些我并不记得,是长大后外婆讲给我听的。

在我们兄弟姐妹眼里,母亲是刚毅的,比男人更为刚毅。父亲走后母亲没有流泪,也未曾抱怨,在大伯一家的照料下生了腹中的弟弟。弟弟不满周岁,母亲便因过不惯寄人篱下的生活,带着我们三个孩子回到村里。我帮着母亲照看弟弟和妹妹,母亲一个人经营着48亩地还有40多棵果树。短短两年间,母亲完成了父亲未及完成的新窑修盖。住进新窑洞那年,我5岁,村里村外的人又开始夸母亲有能耐,比一个好后生都能干。在母亲的料理下,家里的光景虽然不富裕,但都吃得饱、穿得暖。

在我的眼里,母亲也曾是个少女。外婆心疼母亲,觉得一个女人拉扯三个孩子,吃喝拉撒的不说,还得供着念书,着实不容易,便托人给母亲介绍了后来的叔叔。叔叔到我家的时候,我7岁,弟弟妹妹更小,我记得当时母亲很漂亮,大大的眼睛,高高瘦瘦,白色的确良衬衣,黑色的西裤,喜欢梳两个辫子,还总会问我这样是否好看,我还记得母亲娇羞的表情。现在想来这就是女为悦己者容。

还记得母亲与叔叔刚结婚那会儿,每逢饭点,母亲带着我翻一座山喊田里劳作的叔叔回家吃午饭,但母亲总是害羞不愿意自己喊,便催着我隔着沟壑冲着对面大声喊,母亲说:“喊吃饭”,我就大声喊:“吃饭”,母亲说:“高声喊”,我就说:“高声吃饭”,总是把母亲逗得前仰后合。那段时间母亲很温柔、很迷人、像个少女。

在前村后店人眼里母亲是最能干的。新婚燕儿的温馨并未阻挡母亲奔生活的劲头。母亲看到了叔叔踏实、肯吃苦的优点,便在种地养树的基础上筹谋着放羊,我们家是村里第一家养羊的,我每天放学都要帮着给羊群打水,到了夏天还要帮着薅羊绒,母亲则越发刚强的像个男人,跟叔叔俩人经营着这个新生的家庭,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儿。

家里日子渐渐好转,我们三个都上了学。我11岁那年,母亲又开始琢磨着做买卖,母亲说农民种地靠天吃饭,夏秋都有忙乎的,冬天闲着不是个事儿,便给家里添置了一辆三轮车,那时候三轮车在村里很少见。买了三轮车后,母亲每天4点起床跟着叔叔去周边村里收购农产品,然后再卖到县城里,100斤的土豆袋子,母亲一天扛运不少于200袋子,忙忙碌碌,很是充实。几年的光景,家里的日子在前后村都是数的着的。

家里的生活一直是靠母亲经营的,母亲大半辈子不怕吃苦、有胆识,虽然只是中学学历,但总是能给村子里开先河。村里庙会母亲便从镇子上批发西瓜在庙会卖给村民;村里药草多,但交通不方便,村民们要赶40里路将药草卖到镇子上,母亲觉得这是个商机,便收购村民们的药草再卖到县城赚取差价;到了冬天,村子里家家户户烧煤炭取暖,但每家每户都得赶着驴拉车到镇子上买,费事还贵,母亲便同叔叔从神木县(产煤的县城)拉了煤炭再到村子里卖,方便了村民还让家里的收入翻了番;后来听说山西人早餐大多吃麻花,母亲和叔叔便背井离乡到山西卖麻花,要不是因为我突然生病中断了家里的麻花生意,估计这会儿我们家都有了自己的麻花品牌。外婆总是骄傲的说:“你母亲辛亏是个女人,要是个男人不得了”。

在别人眼里母亲是个生意精,在亲人眼里母亲是个苦命人,母亲这大半辈子尽是想着如何经营这个家,如何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,自己却没有享过一天福。今年母亲已55岁,子女们已成家立业,但母亲仍然坚持承揽零活,每天忙忙碌碌。我们总奉劝母亲,不必如此辛苦,但他总是说自己挣的钱自己花着踏实。

现在母亲毕竟上了年纪,因为年轻时候的过度操劳,她的背比同龄人弯的更厉害,脸上已然皱纹斑驳、嘴角凹陷的厉害,因年轻时开三轮车吹风过度,她的胳膊风湿的已经失去知觉,但母亲仍不向岁月低头,不像身体服软,仍然倔强的在建筑工地上揽零活。

现在我成家了,每年只有假期才能回家看看母亲,为了早一眼看到母亲,我总是兴奋的跑到母亲打工的工地,在钢筋水泥、机器轰鸣的工地上,我认出了那个头挽汗巾、肩挑水泥的女人,那就是我的母亲,我看着那个被扁担压得更弯的背影,正吃力的从一楼走上二楼再走上三楼。

在母亲眼里,生活的意义大概就是不辞辛劳的奔波,在别人看来她的这大半生是苦的,但在她看来这才是生活本来的面貌。

这就是我钢一样的母亲,一位像黄土地一样朴实,像陕北窑洞一样坚实,又像钢筋水泥般坚韧的女人,她用最结实的脊梁扛过了所有的冬天,却依然在春天里勤劳耕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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