跑马溜溜的山上，一朵溜溜的云哟

端端溜溜的照在，康定溜溜的城哟

一曲《康定情歌》让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康定扬名天下，如同布达拉宫承载了一个圣洁庄严的梦，康定也象征着一段五光十色的旅程。

九月初，炎光谢。山下秋老虎还未散尽，山上已是秋凉阵阵。坐在前往两河口水电站的汽车上，沿路风景让我大饱眼福。连日的转车虽然身心疲惫，但兴致不减，双眼因长时间地望向窗外而感到酸胀，却仍舍不得收回视线，生怕错过一处绝景。

一

一行八人在成都坐上大巴车，浩浩荡荡开赴两河口水电站。一路途经雅安，泸定（没错，就是红军当年飞夺泸定桥那个泸定），康定，最后到达雅江县内的两河口水电站。以驶下高速路进入康定为界，前半段高速路景观大同小异，可记者寥寥。进入康定，景色为之一变，殊觉可喜。随处可见的汉藏二语的标识牌暗示此地的多民族特色。康定是甘孜藏族自治州治所或称首府所在地，所在地势与平原迥异，多数房屋或在山腰，或在谷地，身处群山环绕之中，高楼鳞次栉比，错落有致。偏远的小城，远离了都市的繁华与喧嚣，看不见步履匆匆的行人，有的只是独属于小城的悠然和宁静，街道上既能看见穿着现代夹克风衣的身姿，也能看见身披藏民族传统藏袍皮裘的背影。传统和现代的交融给小城带来了别样的风情。虽然只是一瞬，树木掩映下的佛寺，其金顶在阳光照射下更觉耀目，透过林梢流泻出万道金光。转过那山，跨过那水，汽车开上了被称为“中国人景观大道”的318国道。

用“山路十八弯”来形容这段路毫不夸张，弯弯绕绕，回环曲折，坐在车里却并不觉得怎样颠簸。李白当年入蜀时高吟“蜀道之难，难于上青天”。在现代筑路技术下，天堑也被驯服成坦途。汽车行到垭口后，海拔达到4200米，但一车人高原反应接近于无，小憩时竞相跑下车取景拍照，往下俯瞰，318国道仿若一条细长的铅色飘带缠于山身，路的另一侧矗立着硕大的白塔，状如覆钵，高十数米，塔身洁白似雪，最高点竖着一根木杆，由木杆辐射出许多鲜艳的五色经幡。经幡下有一圈石砌的底座，每一块石头上都刻着藏语经文和秘符。眺望远方，群山形如兽脊，起伏不断，最高峰贡嘎雪山犹如天外来物，险峻异常，高耸入云，山尖的一溜积雪，宛如给山加了一顶白盖头。天上云影变幻莫测，雪山也跟着忽明忽暗，隐隐约约起来。

二

进入雅江县，民居也多了，路边是稀稀落落的客栈和餐馆，两三层石筑小楼，富有浓厚的当地民族特色，窗小而多，一间房至少两个窗，窗框边缘的彩绘朴实简约，墙身涂抹土黄色墙灰，屋顶漆成赤红色，在蓝天白云映照下很是显眼，房前屋后种着密密匝匝的波斯菊，随风摇曳，五彩斑斓，路边常有长毛拖地的牦牛，迈着迟缓的步子安适地嚼着青草。遇上牦牛过马路，你只能乖乖停下来等着，急也没用。

经过七个小时的车程，我们到了此行的终点——两河口水电站。项目部坐落在半山腰上，一座单拱石桥横跨两岸，桥下是奔流不息的雅砻江。整个营地聚集成了一个小村庄，除一二·五联合体以外，更有葛洲坝集团以及电建旗下的其他兄弟单位，超市、餐馆、理发店……一应俱全。营区各色工服交相辉映，共谱高原水电之歌。

穿过5公里多的两河口隧道，大坝的身影愈加清晰。首先看到的是泄洪洞，出水口喷射出的江水如万马奔腾，以雷霆之势席卷两岸，把一池江水冲撞得烟雾腾天。不远处是采石场，说是不远，汽车爬上去也费了不少功夫。与硕大无朋的山体相比，挖掘机化为一个橙色小点。目之所及，天地山川而已。大坝是最后上去的，目前已填筑近270米，突破4000万方。站在坝上，人渺若尘埃，时空仿佛静止不动。高峡出平湖，把一山云雨截断，滔滔江水化为绵绵电力。如此浩大的工程离不开车载斗量的建设者，飘扬的旗帜猎猎作响，他们的名字早已深深刻入大坝的每一寸肌理。

三

晚上，我见到了我的第一位受访者。中等个头，体格健壮，肤色黝黑，他似乎刚从现场回来，身上还穿着反光背心。整个采访过程，他目光柔和而坚韧，平静的语调下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，不知不觉将我吸入进去，这不是我第一次到项目做采访，可这却是我第一次被工程人身上的丰富的经历和特殊的遭际所打动。我常常在想如果他按照原有的既定轨迹走下去，现在又会是怎样一种场景。可是人生没有如果，既然选择了远方，便只顾风雨兼程。采访结束后和他握手告别，指间骨节粗大，手掌因长久的劳作和干燥的气候沟壑纵横，满是龟裂的纹路，但感到温热厚实。

随后的几位受访者，听他们讲述自己的故事，我好像也跟他们经历了一遍。不论是险象环生的救灾行动，还是团结友爱的红歌会，亦或是平平无奇的日常工作。各自的人生经历加深了我对工程人的认识，面对家庭的不舍与温情，对待工作的踏实和敬业，突遇险情的千钧一发，遇到困难的众志成城。凡此种种，无不彰显他们的责任与担当。

为期一周的采风行动临近结束，其实大半都花在路上，真正面对面采访时间也就两天，这仅有的两天，收获颇多。既看到了欲“建世界精品，筑国之重器”的两河口大坝，也认识了大坝背后这群可爱的工程人。功不唐捐，玉汝于成。用青春和热血书写的两河口水电站将在未来散发愈加夺目的光彩。